多米尼克是准确按照求学时期养成的生物钟醒来的,但在这里似乎有点太早了,山区的白昼还在重峦叠嶂中寻找出路,仅有一层蒙蒙微光衬出那些起伏的岩石巨影。
意料之外的是,当他们抵达石匠家时,发现对方更早地做好了出发准备,坐在门口石板上,头戴本地风格草帽,身边放着装杂物的背篓。
早些动身的确有必要。等三人顺河岸穿过大片麦田、踏入罕有人迹的山脚林荫间,头顶炽热的天体已然开始往最高点移动。
他们不得不暂做修整,和着水吃些带来的食物,为接下来登山做好准备。
说实话,两人已经开始后悔答应现场勘察的事了。看样子还有不短的路要走,而实际距离往往比视觉距离还要更远,远得让身后村镇的存在感都开始稀薄。
他们从未意识到过,那些废弃农舍、荒芜田埂曾是安全暗示根源。
而抵达人类活动范围边际时,只有一条断断续续的小道,两侧草叶似乎在某种无形力量牵引下朝着道路倾斜,使其很难从背景中被区分出来,像条随时会扯断的棉线。
“我们平时来得也不多,所以才奇怪老约翰为啥非得来这采车前草。多亏留了个心眼,不然我那可怜的祖父可就遭罪了。”
石匠又说起当时的事。他应该原本就对那位老约翰有点成见,否则不至于因为对方来了趟就怀疑到盗墓上。
不过这里的确算不上片适合采摘野菜的宝地,混杂着石块的土壤附着在山体上,看着就难留住水土。
生命力顽强的树种占据了主要生态位,比其它地方的同类矮小且分散,为灌木和杂草提供了空间。
灰褐色的山楂枝条、荆棘叶片稀疏、盘绕丛生,吝啬地用重重尖刺保护着干瘪酸涩果实,让人几乎没法把手伸进有它们存在的灌丛,更别提采摘车前草嫩叶了。
似乎连鸟类都没兴趣光顾此处,形象不佳的植被也不太符合居住审美,无论活人还是死者。
唯一可称道的地方大概是确实看起来比较高,枯瘦的骨架本就会比正常人更显嶙峋纤长。
至少教会里大部分中年神父是不会喜欢这地方的,总有种发型被针对的错觉。
有人领路的情况下,攀爬过程依然不大顺利,甚至石匠自己也偶尔需要驻足片刻,多米尼克猜测他是在思考这条半荒废的路下一段跳跃到了哪个位置。
漫长无止境的消耗几乎让人忘记了目的,只一味地跟着向上。
于是一个毫无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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