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皇帝刚要发火,看见儿子因数日不得安眠而发青的眼底,终究不忍心。
他想了想后,耐着性子道:「先头没了闺女,并不见你这般悲伤难过,前后的差别仅仅在于如今你看了那孩子一眼吗,那孩子至于把你吓得魂不守舍吗?你不是问朕有没有见过未足月的孩子,朕不仅见过,还抱过,还有你的兄长承祜,你的弟弟胤祚,他们冰冷的身子,朕都抱过。」
提起胤祚,胤禛眼眶湿润了,而阿玛说的皇兄承祜,则是太子同母同胞的兄长,那时候的皇阿玛,比眼下的自己还小一岁。
「害怕管什么用,能让孩子活下去,能让孩子起死回生吗?」
「皇阿玛,儿臣让您伤心了。」
皇帝冷声道:「朕不伤心,是你媳妇伤心,你额娘伤心,知道你没了闺女时,为何不似眼下这般浮躁荒唐吗?」
胤禛僵硬地摇了摇头。
皇帝直叹气,丢了块丝帕给儿子,好让他擦拭身上的墨迹,一面说道:「因为那时候,毓溪没孩子,宋氏的闺女也好,朕的小念佟也好,里里外外的事,毓溪一手替你料理了,但这会儿,她顾不上。」
胤禛捏着手里的丝帕,混沌的脑袋,猛然清醒了。
一切又兜回了原点,皇阿玛说的没错,他就是在怪毓溪。
皇帝唤来梁总管,梁总管进门乍然见满地墨汁,四阿哥的身上脸上都有,心中很是不安,但皇帝的话,很快就令他松了口气。
「将他拾掇好再出门,别丢德妃的脸。」
「奴才遵旨。」
胤禛向阿玛叩首行礼,起身时顺手捡起那御笔。
「给你吧,回去搁在你案头,犯浑糊涂时,又拿毓溪撒气时,想想朕今日与你说的话。」
「儿臣不敢糊涂,多谢皇阿玛。」
「滚远些……」
胤禛再行大礼,才跟着梁总管离去。
而毓庆宫中,太子回来后,就一直在屋檐下徘徊,太子妃都插不上话,只能坐在门里陪他。
此时见小太监一路跑来,太子妃也起身,站在了门后。
「怎么样了?」
「回主子,奴才瞧见四阿哥从殿中走出来,身上满是墨汁,脸上也有。」
「为何如此?」
「奴才不知道,只知道是梁总管亲自为四阿哥收拾,等四阿哥再出乾清宫,脸上已经干净了,身上还多了件披风遮挡,想来是不愿叫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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