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洎之后,文武大臣也纷纷出言求情。
大家未必是给党仁弘求情,而都是看在李承乾以帝王之尊不忍戮杀功勋宁肯当众哭诉不顾尊严的面上,对戴胄的不讲情面义愤填膺。
君王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古今罕有之仁君,又何必为了成就你自己的忠直之名而咄咄相逼呢?
戴胄也有些冒汗了,他发现陛下一番哭诉,自己已经引起众怒,成为众矢之的。
似他这等坐镇大理寺十余年的臣子,心中自有原则、理想,并不在意皇帝的息怒,大不了罢免去职、致仕告老,也绝对不肯为了逢迎皇帝而丧失原则,成为佞幸之臣,那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但现在面对如山的压力、满朝的谩骂,他忽然之间也觉得自己这般坚持是否有必要?
一个君王能够做到如此地步,自己当真就视如不见,只顾着自己的原则、理想?
耳旁喧嚣不断、沸反盈天,戴胄沉默半晌,忽然吸了一口气,开口道:“陛下仁厚慈爱,实乃千古罕有,臣子何幸,万民何幸,江山何幸!既然陛下为党仁弘求情,臣又岂能让陛下扼腕叹息、求之不得?只不过党仁弘罪证确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褫夺爵位、罢免官职,追缴其过往贪墨之赃款,而后流放钦州。当然,臣还让陛下知晓,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君王仁厚,何其幸也?
见到这样一位皇帝在自己面前哭诉这求情,戴胄心中也难以坚持,不如就打破一回原则,遂了皇帝的心愿。
这样的皇帝,值得他这般做……
李承乾:“……”
他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戴胄。
原本与房俊商议,是由自己做出一副为功臣求情、且不愿背负戮害太宗皇帝维护之臣的姿态,让戴胄一直强硬下去,所有的骂名都归于戴胄一身。
而李承乾宁肯身为皇帝被臣下驳斥拒绝导致声威有损,也要将诸般骂名统统推卸。
如此一来不仅解决了党仁弘一案,等到一会儿商议封德彝一案之时,又有谁会怪罪他戮害贞观朝的功臣呢?
可现在戴胄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一改往日作风答允下来,让李承乾顿时坐蜡。
自己给党仁弘求情,大理寺便饶恕党仁弘死罪,那么待会儿商议封德彝之罪,自己还要不要求情?
若是御史台也退一步,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一个带头破坏律法的皇帝?
往后再有功臣犯罪,他还要不要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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