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一对冥眼真个裂开,炸出可怖的浆体,涂了狰狞的老脸。犹有雷光跃于眼眶之中,像两座小小的雷池。
他所有的野望和坚定,都于此刻被囚禁在身体里,双腿无法抬动。
“不可越雷池一步!”
而霜风吹过幽冥世界,姜望简简单单地进步,抬剑,横抹——
老态毕现的头颅已高飞!
两分的尸体又尽皆燃起赤焰,三昧真火只是一燎,原地空空,连灰也不剩下一粒。因为太了解,所以烧得太干净!
本该无知无觉的幽冥世界,因为鲜艳的三昧真火,而有了一点声色。
幽暗中有伟大的意志巡过。
但此地空空,那两个不礼貌的现世访客,已然消失了。
来去匆匆,如大梦一场。
……
……
秋日已尽了。
临湖的窗台上,还盛开着春景。
在潇潇霜意中,繁花满枝的盆景,反而显得有些寥落,似在追忆那不能够再挽回的时光。
朔方伯鲍易负手立在窗台前,叹息道:“飞鹤湖,飞鹤湖,我从来未见鹤冲天。”
“这事儿简单。”刚走进来、一脸喜气的鲍仲清道:“儿子明天就给父亲捉一群仙鹤来,叫它们一只一只地冲给父亲看。”
眉眼和顺的朔方伯,并没有搭这个话,只是道:“你有什么事情?”
“玉枝已经生啦!”鲍仲清欢喜道:“您的嫡孙儿健康极了!外间冷,儿子没敢抱出来,父亲可要移步去看一看?”
鲍易仍然看着远处烟波,良久才道:“你恐怕不止是要说这个。”
鲍仲清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但还是灿烂地笑着:“父亲,儿子也已经是个父亲了,该有自己的事业啦。您看看湮雷军那边……”
“你知道什么是父亲吗?”鲍易忽然问。
鲍仲清愣了一下,反应很快地答道:“自然是像您一样,上报朝廷,下安百姓,顶天立地,这就是父亲!”
“父之一字,以其形而述道,是以手持杖而教,以手持斧而劳。”鲍易回过身来,眉峰轻轻挑起,那种富贵平顺的感觉,顷刻间变成了果毅嶙峋:“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没有教育好你,我也没有保护好伯昭。”
鲍仲清的脸色变了:“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鲍易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手来,抚在鲍仲清的脸上,然后就那么……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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