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直庐方坐下,这时陈洙突然到访。
司马光看向陈洙问道:“思道,今日去政事堂所为何事?”
陈洙道:“今日我去政事堂商议季秋大飨明堂之事,韩公摄太尉,而命洙则为监祭。”
原来是明堂大礼这事。
陈洙道:“韩公与我商议明堂之礼后,从容与我言道,素闻我与君实,度之相善,君实,度之方才似建言官家立嗣事。”
“韩公说他对你们十分赏识,可否将所建白之言先送中书?若两位欲发此论,无自言之。此间利害关系,尔等当自明之。我此来并非他意,而是韩公命我转达此意。”
章越听了心底敞亮,果真是韩琦行事的风格。
什么叫欲发此论,无自言之?就是你章越与司马光言建储的事,必须要先经过中书,不可以自作主张向官家言之。
韩琦需要这定策之功,要司马光与章越要将功劳让给他。
其中警告的意思,很显然。这样泼天之功,你们这些小臣拿走不合适,建储功劳必须归于中书门下,若是你们不识抬举不仅受不起,唯有死路一条。
章越心想,他与司马光本没有独占这定策之功的意思。
这么大的功劳,若分给自己与司马光,以司马光这等分量的官员都受不起,又何况章越呢?
故而正确的做法,定策之功当归中书宰相,韩琦等人吃最肥美的大肉,司马光跟在后面吃骨头,自己刚入侍经筵,为官不过一年,能喝口汤就不错了。
若是不清楚,自己在其中的位次,韩琦等人都决计容不下司马光,也就更容不下自己。所以理所当然由中书省来完成最后一击,否则不会章越在天子面前言要与中书宰相商量,司马光说天子自喻中书的话。
但韩琦让陈洙带话,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司马光,章越二人,你们必须要将功劳推给中书。
这行事风格真的很韩琦啊。
章越不说话,反正这事他都是以司马光马首是瞻。
司马光会不会解释,他与章越在官家面前已是说过自喻中书的话呢?
章越与陈洙都等待司马光说什么,哪知司马光却一言不发,沉默对之。章越可以理解,天子与大臣商量社稷大事,怎么可以泄露出去,都说好了自喻中书,你暗中告之是怎么回事。
陈洙见司马光如此,顿觉得没意思起身道:“我先告辞了。”
章越见司马光如何就是不说,于是道:“司马学士,我送陈公出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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