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折继名。
见章越一到交引所即上前来牵马,然后身子趴在地上作下马凳。
章越可不愿折辱如此为国厮杀效力的军人,推辞了数次,但折继名偏偏要如此。用折继名的话来说,是章越保住了交引所,也保住了都盐所,更保住了盐钞,活了西军十万将士的命,他当牛做马来不及,这点算得什么。
章越心道,我保住交引所可是为了日后盐钞可作为信用货币通行于天下,并非只为了西军。
他还是接不住如此性情耿直,直来直去汉子的殷情,故而仍是避开了从另一侧下马,然后将马鞭丢给了折继名进了交引所。
交引所里早没有了里里外外汹涌的人潮。
但章越却更喜欢如此,好似平日浓妆艳抹的女子,突然洗去了铅华,露出了不施粉黛的姿容。
交引所两端五十席一手以上的大户室,如今都建起了厢房。他们出入交引所也是侧门而入,不与堂上的散户一并出入。厢房里除了香巾茶汤饮子外,冬起炭炉夏有挥扇,待遇十分周到。
大户室占了交引所一日八成的交易,甚至八成以上。但大户人数不过是外头的散户的一二成罢了。
如今离第一节开市还有不到一刻钟,章越正见蔡京盯着蜡烛图思索。蔡京见了章越立即亲自从侍从手里端过茶水奉至章越的面前。
章越对蔡京道:“这几日的账目很好,你为交引所上下赚了三千贯吧,实为难得。”
蔡京却一脸崇拜地道:“这蜡烛图实在是玄妙莫测!京每日看每日揣摩,再将学士平日教的慢慢融会贯通,虽说至今不能得学士所言十分之一的真妙,但赚些许钱财已是够了。”
章越喝了一口茶掩饰内心的尴尬,这叫什么话吗?一个老韭菜居然教出了一个股神,这说出去不是令人笑话吗?
章越道:“元长啊,你我虽无师徒名分,但与师徒已是无二了。我有一句话想问你,咱们买卖盐钞,每一笔都要买在最高或卖在最低么?”
蔡京道:“不可,若是贪利必会失利。”
章越点头道:“正是如此,差不多就好了。就如这利字,咱们这交引所既是要分红,当然少不了利,但咱们还是朝廷办的商会,最要紧的什么?”
蔡京想了想道:“是保住盐钞,不使盐钞之价格上下波动。”
章越道:“正是如此。寸而度之,至寸必差;铢而称之,至石必过。人人都要赚尽最后一文钱,但越是如此,本钱风险越大的。本钱与赚钱以何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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