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章越睁开了眼睛,看了御座上的官家一眼。
官家对王安石这段话颇有深意。
首先是‘法先王之法’,官家,王安石都是纯表面上‘法先王之法’。
先王之法就是面旗帜,谁觉得好用就拿来舞一舞,舞完了就丢在一旁。之所以这么说,是要’理论正确’,赢得士大夫们的支持。
法先王之法是官家和王安石一致的地方。
可是官家这话要紧的是后面的,‘参考群策,断以朕意’就意味深长了。
熙宁二年至熙宁九年,是王安石主导的变法,但官家这一句‘群策’就将原先突出王安石的变法地位,进入‘群策’地位中。
变法的主张是众人的意见,不是你王安石一个人的意见,最后成为朕的主张。
朕才是主导变法的人。
简而言之,有没有你王安石,朕都一样变法。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以后都是这样。
王安石对官家的言下之意,恍然不闻。
王安石继续道:“如今朝廷之政归于中书,中书之责在于陟降左右、措置机务、进退人才。这天下之事,无不在中书所辖。”
“臣有二事不知,从今以后中书宰辅之选,到底是异论相杂,还是遵从新法中而进?中书之事权又如何收束?”
“诚留待陛下圣断!”
面对王安石这两个问题,第一个从前面检讨自己用人之失,引出以后选拔中书宰执,如何从官员选拔?
后一个则是针对朝野对中书权力过大的批评。
对于王安石抛出这两个问题,官家自不知如何回答。官家虽然亲政十年,但这等难事还是招架不住。
官家当即点了王珪来答。
王珪道:“臣以为当然无论支持还是反对新法,宰执皆以萧规曹随之政为美!”
元绛则道:“臣以为中书之责不在于建明,而在于守成!当选善于守成之臣。”
官家看向了章越,百官亦齐然看向了对方。
章越道:“启陛下,孔子曾言,殷(礼)因于夏礼,有所损益,周(礼)因于殷礼,有所损益。如此继周(礼)者,虽百世,损益亦可知。”
“(周)礼之用,和为贵,故而周礼‘和为贵’,诗经‘思无邪’,乐则‘尽善尽美”,故云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
“故臣以为为政之道,在于因地制宜,随时上下有所损益。”
章越言毕,百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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