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闻言过后迟疑片刻,终究是摇头苦笑,“你小子看事倒也通透,狰衣使本就是令颐章中人胸中生出怖惧的职守,给颐章当中的高门大员提个醒,杀鸡儆猴,此等举动本就是明摆着告诉那些位恃功傲物,仗着家世权柄行事越发无忌的臣子一声,权帝虽说年事已高,平日里瞧着平添两三分和善气,但天子终究是天子,何况当年也算是上马可开重弓,落座可震天下的权帝,倘若是动起雷霆手段,甭管官位高低,靠山大小,或是身后立身世家,皆是不可逾越法度规矩。”
“说到底,浩荡年月催人老,咱们这位天子,无论是年少时节如何雄才大略,终究也有老去的时节。”凌滕器叹息,这位权帝总归是与自个儿年纪相当,多年过去韶华白首,纵是那等身在五境的修行大才,悟不得长生道,此事总也无可奈何。
“前辈这身子骨,起码可再活蹦乱跳一甲子,”少年嘿嘿笑起,贼头贼脑凑到近前低声道来,“毕竟身在京城这些年来,我可没少见您老夜半三更抖擞精气神,奔青楼方向去,恰好还是由打湖潮阁门前过,夜里修行间隙或是饮酒过后,统共瞧见不下百来回。”
老者面皮腾得一变,当即便是有些面子挂不住,支支吾吾才欲争辩两句,神情却是又再度平稳下来,伸出一根指头晃悠,淡然开口,“去一回与去一百回,其实并无差别,咱老头向来是孤孑一身,无儿无女无妻妾,就算是这事传扬出去,不过是惹得人背后骂上几句老不正经,你小子可就惨喽,那姑娘容貌如何都要排在多年来老夫所见女子当中的前三甲,偏偏瞧上你这么个落魄小子。我若是将那件事如实告知,你小子吃不完兜着走,大不了咱两人闹个鱼死网破,老夫这事传扬出去无关痛痒,云小子这事若是让那姑娘知晓,恐怕当真要赔得倾家荡产。”
少年连忙合掌,讪讪笑起,“前辈与我也算是往年交情,断不至于如此,兴许是当初修行过后头晕眼花,错把过路之人当成前辈,算不得数。”
老者皮笑肉不笑,抓起马缰绳,“这还算是差不离,明日学拳,多打俩时辰竹林,也叫你小子长长记性,言多必失这话,绝非是古时贤人信口胡诌。”
归得湖潮阁时,已是夜色深沉,整座京城近乎瞧不着半点灯火,唯有巡夜士卒,打更更夫,撑起灯笼火把,于昏沉熟睡皇城以里缓缓踏步,生怕惊扰人安眠,春夜一日日暖将起来,但还不曾到那等身着短衣便可来去自如,不觉冷清的时辰,处处皆寂静。
长梦留人睡,稚子踢卧榻,细声呓语,惦念春来放纸鸢。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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