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巷子口,总是有位耍琵琶的瞎眼年轻人。
难怪言说是山兰城内富贵,连这么位琵琶技艺不甚精湛的落魄年轻人,都能在城中讨得些许饱饭,甚至这些年来尚存下些银钱,时常能够瞧见这位琵琶客,以一截竹竿探路,能贴着街巷缓缓走到酒馆里,要上一壶劣酒,小菜一碟,也不去占那等临窗临门,或是有屏风厢帘的好位置,仅仅是挑最为角落的地界,浅斟慢饮,还不忘趁这难得空闲,将琵琶尘灰擦拭得干干净净,整洁如新。
往往这等颇为苦命之人,就是脾气甚好人,而这位目盲琵琶客,脾气则是要比寻常那些位厄难缠身的命途多舛者,脾气性情更好上个三两分,从来不同人起争执,时常山兰城中有请城中知晓唱曲鼓乐者前往青楼酒楼助兴的时节,大多要出于心善,将这目盲的年轻人也一并请来,未必是能瞧上其琵琶技法,而是大多城中人都曾见过,略施善心,使得这人不至于饿死街头。因而这年轻琵琶客感念人恩情,从来就不同城内人有甚争执,哪怕是不知收束言语的孩童,常要寻这老气横秋的年轻人打趣,叫上几句瞎子,照旧四平八稳,竟时常前去买来些饴糖,虽是举动不甚便利,依然四处同孩童散糖。
几日前云仲前往城北,探查胥孟府口风敌情的时节,也曾在酒馆里见过这位分明仪表堂堂,面似冠玉的年轻琵琶
客,虽有心请其前来饮酒,但既是前来为打探消息风声,总不好过于张扬,只好是临离去时,令掌柜请一壶酒,递到琵琶客桌间。
不过在年轻人想来,这位不曾亲眼相见的少侠,大概也是位相当豪爽人,因为这酒的确是香得很,喝惯劣酒过后,但凡霎时间饮过一回好酒,那滋味可真是判若云泥,吓得赶紧止住嘴,摸索着把腰间水囊里的清水倒出,把那壶好酒灌到里头,心头尚还有些窃喜。
好在是忍住馋虫,这般好酒怕是要好几两银子,倘如是多饮,往后可就没这般口福,更何况饮惯劣酒之后,万一养刁了口腹,再时常饮酒时恐怕就是难以下咽,难得还剩有些意趣,没准都得毁了去。
“醒了嘿,日头都蒸不醒你这等泼皮混懒汉,好在是旁人心善,不然就冲你这等本事,说破大天去白事都配不上。”小厮叉腰骂过几句,见那位在巷角瑟缩的年轻人还不曾起身,冷哼两声就踹过三五脚,将年轻人本来虽是寒酸简陋,不过却浆洗得相当干净的衣裳印上数道鞋履印痕。尚不算尽兴,再要扯来眼前人手头琵琶时,后者才是满脸嬉笑,压住小厮双手,“大爷这般动肝火,想来是事出紧急,容在下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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