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菱哪里知道身旁人脑子里正异想天开,她回想起方才的话,复又问道:“禁军选拔这样严苛,也是日日操练,只为何如此不得力?”
张定崖便道:“虽是日日操练,可那操练也分许多中,似其余地方厢军,譬如平叛军,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箭法、对阵、木棍、刀枪等等,甚至滚在地上,如何用脚来踹人都要练——这都是将来上阵是能保命用的,可这京师禁军操练,不过为了每岁两回的演戏……”
季清菱顿时想了起来,道:“好似春夏之交有禁军虎翼军水战,端午也在金水池赛龙舟……”
说到这一处,她心中却是恍然忆起一桩事情,其实原就挂着,只因隔得实在太过久远,这几日一直影影绰绰的,叫她细想不起来。
好似是从前看书,里头记载大晋国灭之时,禁军虽然十万之巨,看着十分军容整肃,人高马大,可待得京师被围,却是“班直卫士与官兵虽排布如织,而无一人死敌,于是皆下城遁走”。
哪怕是被逼到山穷水尽时,给派到其余地方做援兵,也“大率不得辛苦,而摧锋陷阵非其所长”,而比起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禁军,在当地急急招募,只粗经训练的兵卒,却是“虽不及等,然骁勇善战”。
果然,张定崖已是又道:“京师禁军每岁军饷是厢军三倍,选拔起来头一桩便是要相貌端正,身形高大,个个的长相都摆得出台面,站在一处,连个头都几乎没有参差,只平平整整的一排,煞是威风凛凛,气势十足。”
他顿一顿,又道:“正因每岁演习,不单陛下要亲临评判,从中选出武艺高强、各色出众者任将校,京城百姓也会当做一场盛事,人人来看,这般一来,禁军中选拔、晋升全看演习,少不得人人把力气放在如何打得好看上头,不单要打得好看,自家也要好看,才好给天子、百姓留下印象。”
厢军升迁看军功,禁军升迁看演习,这般一来,自然是厢军越来越能打仗,禁军越来越能演习。
须知打仗这事情,从来都不曾好看过,无论是谁,战场上若是惦记着打得好看,早没命了!
顾延章也补了一句,道:“京师禁军弊端由来久矣,我年前在邕州听陈节度说过,黄大参拜相前还曾经偷偷上过折子,说‘卫兵入宿,不自持被,而使人侍之;禁兵给粮,不自荷,雇人荷之’,如此惫懒,你便知道是怎的一股风气了。”
季清菱听得咋舌。
进宫轮值,竟是要叫人帮着背铺盖到宫门口,如此行事,哪里像是什么行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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