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也没有生气,依旧给了一份压岁钱,唯独当她听到那“投桃报李”的时候,笑意便少了许多,随后听到“桃代李僵”那个说法后,在任何下人那边都从来和蔼可亲的妇人,破天荒难掩怒容。
当时李希圣还是一位少年,刚好就站在不远处的抄手游廊拐角处,看到了那一幕,听到了那些言语。
当时李希圣不理解,只是将一份好奇深埋心底,一开始也没觉得是多大的事情,只是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自古诗词语句,好像桃李从来相邻。
李希圣转过头,轻声道:“街对面住这一户姓陈的人家,有个比李宝箴稍大几岁的儒家门生,名为陈宝舟,你若是见到了他,就会明白,为何独独是我李希圣能够接替你的那份气运。”
其实不用去见了。
李希圣这么说,陈平安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李希圣突然笑道:“我没事。”
北俱芦洲洞仙街,陈-希圣。
宝瓶洲骊珠洞天,李宝舟。
原本理应如此。
这也就又解释了为何那座深山当中的陈家祖坟,为何会生长出一棵寓意圣贤出世的楷树。
因为这位李先生,本该姓陈。
李希圣轻声感叹道:“许多事情,我依旧想不明白,就好像人生道路上,山水迷障,关隘重重,只有修为高了些,才可以跨过一个。”
陈平安站起身,说道:“李先生应该伤心,但是好像不用那么伤心。”
李希圣笑了起来,眼神清澈且明亮,“此语甚是慰人心。”
陈平安跟着笑了起来。
随后李希圣建议两人下棋。
两人随便下棋,随便闲聊。
陈平安下棋慢,到了收官阶段,每次落子后,才会说上一两句话。
“没来北俱芦洲的时候,其实挺怕的,听说这边剑修多,山上山下,都行事无忌,我便想着来这边跟着宽心,才知道原来只要心坎不过,任人御风逍遥远游,双脚都在泥泞中。”
“也怕自己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便取了个陈好人的化名,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是提醒自己。来此历练,不可以真正行事无忌,随波逐流。”
“大概是内心深处,一直偷偷想着,如果能够当个真正的好人,就好了。”
李希圣言语不多,听到这里,才说道:“自认心有私念,却能始终行善。陈平安,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陈平安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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