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迟早都会天上天下皆知。有了这份郑居中自己心目中的大道雏形,就根本无所谓外界的“天时”如何了。
但即便是陆陆续续知晓这个惊人消息的山巅修士,暂时还不清楚更深层的一个事实。
人和堪称极致之外,郑居中犹有一份隐蔽的地利,因为郑居中的道场,等于同时在白帝城所在的浩然天下,还在合道十四境之一所在的蛮荒天下,也在道祖离去后的青冥天下。
关键是三教祖师在的时候,郑居中就能够做到这一步,等到三教祖师散道之后,郑居中又会如何?
打个比方。
山巅修士的境界高低,如一尊巍峨法相矗立在大地之上,人间每一位飞升境和十四境,当然各有各的了不起,但是几乎所有山巅修士,都是各走道路,才有各自的境界,其法相高度,终究不曾触及天幕的瓶颈所在。
但是郑居中的法相高度,就像只是因为有三教祖师挡着,才“只能只有”那么高。
李-希圣问道:“有没有带酒?”
陈平安点头道:“喝什么酒?”
李-希圣笑道:“我们家乡的糯米酒酿就可以。”
陈平安便从袖中摸出一壶董半城的糯米酒,递给李-希圣,忍不住笑道:“看似将就,可不便宜。”
就因为有一块“骊珠”的金字招牌,再加上小镇龙窑烧造的民窑青瓷酒壶,如今都快卖出仙家酒酿的价格了,还真有人买。
李-希圣喝了一口滋味绵柔的糯米酒,说道:“我不是说郑居中的坏话,撇开他的那颗道心不谈,郑居中一心想要术外求术,道上得道,你我因为各自的修行路数,都要忌惮他几分,还有所有目前的和将来的十四境修士,同样需要小心再小心,因为谁都不清楚,自家脚下所走的一条独木桥,有无可能哪天就会与郑居中的道路沾了边,莫名其妙便起了一场大道之争。”
陈平安点点头。
李-希圣笑道:“心有戚戚然。”
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好似人间万年以来,就数郑居中最自由。
李-希圣说道:“念头一事,效果如何了?”
陈平安说道:“念头自然生发,比当年崔师兄少了一大半,尽量收束念头,比崔东山多了至少半数。”
李-希圣点头道:“很厉害了。”
前者难在“自然”二字,后者的收束和止念,可不是寻常练气士的坐忘凝神。与白玉京道官的心斋,佛门的坐禅,也有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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