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就兼着许多差事,比如烧饭做菜,既然到了吃饭的点,老人就麻溜儿做了顿午饭,加了几个菜,两位官老爷只是随便对付了几口,就继续移步去客堂候着那位据说出身极好的新任观主,年纪不大,架子不小,也对,再小的道观,身为住持道士,没点真本事,光靠好家世也是不成的。
从一大早,等到了天都快黑了,也没能等到那位新任观主的身影,再好的耐心,都要消磨殆尽了。
典客常庚一次次烧水,茶叶都换了又换,两位县衙官老爷再这么喝下去,凭道观那点家底,可就真的只能喝水了。
黄县尉黑着脸,伸手拿铁钳拨动炭火,轻声道:“这也太窝火了,秦老哥,怎么讲?京城人氏了不起啊,一点规矩都不讲的。”
老人淡然说道:“再等半个时辰,过时不候,到了点我们就走,还真就不伺候了。有本事以后就别去咱们县衙”
黄昏里,庙祝刘方与典客常庚站在客堂外边的廊道,轻声拉着家常,刘方说杨麻子家刚杀了头猪,不瘦,带毛有小两百斤呢,得空咱哥俩去喝两盅。
常庚搓手点头,连连说这敢情好,这敢情好。
转头瞥了眼屋内两位官老爷难看至极的脸色,刘方轻轻摇头,低声道:“还是老样子,日子难熬了。”
洪观主就是个不擅长打点关系的,可是灵境观与县衙,好歹维持表面上的客气,现在这位新任观主,人还没有露面呢,就已经结结实实打了整座县衙的脸。以后还怎么相处?
常伯笑呵呵道:“亏得韩县令今天没来。”
刘方重重叹息,“咱们道观以后就等着被穿小鞋吧,新观主可以不怕这个,就是苦了咱们这些两边不靠的常住道人。”
一座道观与当地官府的关系,更多还是前者依仗后者,一些个靠百姓香火难以维持日常的贫苦道观,许多钱财进项,都出自县衙那边的拨款。可给可不给,给多给少,反正都是门道,就看道观与当地官府的关系如
何了。不凑巧,灵境观就在此列。
马无夜草不肥,灵境观在洪淼手上,就是典客常庚当那幕僚给出的点子,才让一座道观每年好歹能给少年们发出两件冬、夏穿的道袍,不然就凭道观的香火钱?只说上次各方筹钱修缮道观,就是常伯帮着外出联络。估计正是如此,洪淼才会在对常住道人的那些评语当中,关于典客常庚,有个投桃报李的“老实本分”。
用陈丛那小子的话说,就是香客愿意丢俩铜钱到功德箱就是打雷的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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