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海风,董锵锵手扶栏杆,脚不自觉地朝悬崖前方走去,心底泛起一阵抑制不住的异样。他曾以为自己不会再为这件事太过悲伤,但父母的话却让他发现,那些不可轻易与人说的心事全都沉睡在他脑中的某个角落,当受到外界讯息的刺激时,它们便再次从睡眠中苏醒。
就在他浑浑噩噩地走向悬崖尽头的栏杆时,手机铃音再次欢脱地响了起来,动感的旋律打断了他的思绪。
“明晚七点,”老白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里奥马焦雷村的落日酒吧。不见不散。”
暮色中回荡着浑厚悠扬的钟声,董锵锵渐渐清醒过来,他像一块上古的顽石,久久地矗立在悬崖边,俯瞰着面前渐渐黯淡下去的海面,以及一波又一波的海浪。
在五渔村走了一天半后,董锵锵候在落日酒吧的门口,有一搭无一搭地喝着鸡尾酒,欣赏着五渔村最浪漫的村落里奥马焦雷。
由于商业化程度弱,五渔村的夜生活乏善可陈,落日酒吧作为该地区最繁华的娱乐场所并不难找。酒吧坐落在一块浅褐色的巨大岩石之上,装潢跟附近的建筑一样随意,室内顶层的宽阔露台能够将整个海面及沙滩都尽收眼底,室外陡峭的台阶从岩石的缝隙间一直延伸到远处宁静而纠结的小巷。
此时已近三月,天彻底黑下来的越来越晚。海面上,桃红色的晚霞慢慢将日光收进海底。五颜六色的建筑物沿着几乎垂直的山脊一直排到低处风景如画的港口,各类船只停泊在码头上。当野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时,忽明忽暗的山的倒影、迷宫般台阶的倒影、各类露台的倒影、以及大片晚霞的倒影便全都在海面上荡漾,阵阵涟漪混在一起,好像一副流动的油画。
借着昏暗的路灯,董锵锵依稀看到半山处台阶的尽头出现了两个模糊的身影,正是姗姗来迟的佟乐乐和老白。
山路并不好走,老白走得很慢。
董锵锵突然注意到老白并没用手杖,在一侧支撑他的是佟乐乐的手。
两人的身影在崎岖的台阶中忽隐忽现,当两人终于站到落日酒吧的店门前时,董锵锵才赫然发现老白已经变了模样。
几天前分手时老白的发型还是不羁的分头,现在却变成精干的寸头。双眼炯炯有神,不笑时隐约还有几分匪气。虽然颧骨依旧高耸,但脸明显圆润了许多。很短的白色胡茬好像下巴上粘了一层白糖。臃肿厚实的羽绒服已经换成了深咖色的皮衣,配上水磨蓝的牛仔裤和橘黄色的马丁靴,整个人看起来利索干练,全无刚出发时的颓丧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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