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不妨事。今来点到勾名罢了。”于是便随执事对点名簿生辰,确是无差,方将荆石名字勾画,着人送去雪阳书院住下,又嘱道:“试生既入考监,无事不得擅出,免有不测。”
张端闻此言语,知道眼下分别,举前再难相见,便一路将荆石送至书院门前,依依作别道:“出题之期,料来还有月余,子蕴可在书院中好生休养,勿再贪黑了。你先前所赠药种我已收到,多谢你费心寻得,待养熟成株,再与你细说成效。”如是叮嘱一番,方才挥手而去。
其后月余,荆石便在院中待举,寸步未得出门。雪阳书院本为晇野国学之所,馆内卷帙浩繁,又极幽静,最合潜心修学。荆石居院一月,如回了小鸢乡塾中,终日阅卷读书,又将途中所记道路、风物尽数绘出,整理成册。这般整弄案头,也不过费了十多日光阴。其后无事可做,便自怀中取出一捧碎玉,试以拼合,又是望梁默算,推演数论。
一日夜中,荆石正自凝思,忽听邻墙有响,乃一男子泣涕,声甚尖锐悲戚。荆石初未在意,谁知其声良久,竟成嚎啕,且伴击节放歌。俄而门户砰砰乱响,一人怒道:“楼青文!你让不让人睡得!”哭声乃止,另一人浑浑道:“对不住,对不住。看在兴头。”陆续便没动静。荆石亦未着意,至得次日天明,方有人来敲自己门户。
荆石开门迎客,但见来者是个月白衫的男子,打扮倒也素净,唯是脑袋偏小,颏圆盖尖,宛似一枚钝头向下的鸡蛋,偏生梳个高髻,两眼红肿如桃。
来人一见荆石,不言其他,纳头拜道:“昨夜饮得多了,多有吵闹,实是对不住这位兄台。”原来却是邻室者。当下两相见礼,互通姓名,才知其人名作楼简,为玥国琓郡人士。
荆石本来未曾着意,听他报得姓名,却觉有所耳闻,当即道:“千秋一栋楼青文?”
楼简干笑道:“是我诨号不假。亦是几位同窗抬举,实是惭愧不敢当。”又问荆石名姓,荆石乃道:“桢国鸢山郡荆石。”
楼简闻言大喜,大步上前,一把抓得荆石双君所著风志,可谓周详尽善,虽无丽藻春葩,益显子蕴文思严谨,广博务实,与旁的风物志风格迥异,早有结识之心。又闻君曾治得水祸狐患,不知究竟是如何成事?敝人生无旁好,唯有两则,一则读史治学,二则听闻作传。今日幸与子蕴相逢,实欲闻君生平,拟为一记。不知子蕴现下可得空闲?且去我屋中坐得片刻,也不耗你许多光阴。”
荆石顿一顿道:“水祸狐患,皆是小术,不值为传。”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