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道:“庄卿既与子蕴是故交,无妨今夜也睡在我们这处。想那北府曲目繁多,一时也说不尽,正愿能与庄卿长谈。”
张端随众野营,向来是着了僻处和衣而睡,已颇多不便之处。此刻听得此言,不免大窘,连忙出言推拒,称自己夜多梦呓,且多反侧,极易扰人。谁料王萏一听,非但毫不介怀,更是喜道:“如此正好,横竖这几人嫌我夜里吵闹,庄卿兄今夜无妨与我同寝。”
其时文士结交,彼此秉烛促膝,乃至同席同寝,皆系表达亲近之意,自朝及野皆甚风行,楼、汤听见王萏发此邀请,俱是一哂作罢,并不以为怪事。唯独荆石原本顾自行路,陡听此言,脚下略略一踉,自行上前替张端解围道:“庄卿惯常独睡,与人同寝则易失寐。明日尚要赶路,还请净芝择日再邀。”
王萏怀憾而止,正待再说几句,周遭山势陡低,而白雾又起,远处隐传阵阵闷响,似有兽群奔腾。楼简悚然道:“此是何声”
张端与汤行健皆居于大川大河,曾见洪生潮起。听他发问,同时回道:“海潮”
楼简惊道:“我等尚在近海之地,便能听到如此巨响,那潮生处当是何等景象”
当下众人再少闲话,皆是加紧步伐。转眼谷道走尽,显处前路萋萋原野,再无山崖高峰阻拦,奈何大雾弥漫,仍旧看不清远方情形。诸人正是引颈眺望之际,忽听后头一声惊叫道:“雾中有兽”
话音方落,果见雾里影影绰绰,跃出无数黑影,尽数落在队中。其行止矫健灵活,绝非常人能及。诸人早闻沿海之地多诡怪,此刻亲见其事,多是骇然呼喊,四散逃避。眼看骚乱将起,忽听一个细细尖尖的声音道:“诸位大人勿惊,我等乃受大祭司之命,前来迎接。”
其人虽吐音不正,多有扭腔,所说确为官话。诸人听到此言,恐慌之情顿减,再低头细看,却见十来只黑乎乎的毛猴,高约及人膝盖,身裹布巾,头戴草环,以两足立地,仰头打量众人。其中一只毛猴儿头缠赤布,几步窜到高处岩上,对着众人拱一拱手,咧嘴笑道:“诸位大人远道而来,辛苦辛苦。前头便是驿站所在,我等奉命前来迎接,请诸位跟我们走便是。”
一番话毕,又是抓耳挠腮,四下顾盼,举止外貌,无一不似猿猴,看得下面众人呆若木鸡。王萏猛拍荆石道:“子蕴,你曾治狐祸,可知这猴妖当如何应付”
荆石陡见这能吐人言的红巾猴,一时也无话可说,先轻轻抖开王萏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方才回道:“他非妖物。”
王萏立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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