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石躬腰看去,见盆中银华团簇,乃是十来枚海沫飘在一处,彼此挨碰摇荡,乍看并无怪处,然而细细一数,却皱眉道:“先前海中找见十四枚,后在礁岛找见三枚,现下却少五丸,个头也与先前不合。”
废舟缓道:“大人看去少了,其实却还在这盆中。”说罢用木杖轻轻一点盆沿浮沫道:“那化去的五枚,便在此处。”
此时因舟行海上,难免风浪颠簸,盆中海水晃起泡花,荆石也未如何在意。他经废舟提点,才觉那泡沫细细密密,良久不碎,立时心有所悟,默然片刻方道:“原来胎名海沫,竟是这般来由。”
废舟徐徐将那网兜覆回盆上,淡然道:“但凡幼胎脱离海源,则多出萎败之象。愚朽先前说十中仅化一二,乃是以归岸后的得数而计。其实每逢取胎,必有提前死衰者,便自行化为水沫。尤其同地而出之胎,其聚众愈多,则化沫者亦多,到头来能存其一,已是侥幸。若逢凶年恶岁,累月而无一活胎,亦非罕有之事。”
荆石听罢稍思几息,应道:“既然如此,若每月去时仅取少数,可否保得更多”
废舟微微摇头道:“此法古时早已试过。若仅取少数,则必无一胎成活。大人道是为何实因群胎集聚,有互补互益之效。若无那死胎所化沫水滋养,则剩者亦无生机。”
荆石闻他此言,亦复无语,方知僬侥人居此世外桃乡,又皆身强体健,内无饥寒忧患,外无强敌恶邻,却如此寡民稀丁,实乃其衍育之困。只是僬民既然不经人胎,纯是从水而生,偏偏却又分雌雄之性,倒也不得不引为一桩奇事。
其后半夜四人行舟,将岛东北一面尽数巡过。其间时逢奇鱼异景,鲸鸣豚歌,然而确应废舟先前所言,再未找见海沫浮出。如此半夜空劳,至冰轮西坠,只得调转舟头归岛。四人置舟登岸,再揭开那铜盆察看,却见里头已是光华零落,仅剩了四枚银丸未消。大小桃花看此情形,难得竟不吵闹,只从舟内取了木勺,将四丸并了海水一一捞起,置入瓦瓶之中。随后两人合抱瓦瓶,慢慢朝中村走去。荆石与废舟随在其后。
大小桃花因要留神那瓶,归路上再不嬉戏乱跑,走得分外小心,待四人慢慢行至村头,已是月沉日升,天光将明。四人走至村口,抬目望去,却见道旁立着一人,体态佝偻,通体漆黑。此人足边趴伏一物,正埋首泥中,哼哼蠕动,赫然是头幼龄黑猪。
废舟见得此人,两道白眉顿时扬起,难掩惊讶之情。待对方走至近前,正是那隐居山内的死事吏乌码。大小桃花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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