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一冷便是呆了。你且坐在此地休息,俺去打些水来与你。”便自荆石行囊中掏得水袋,扛了木棍去往近处山湖。打头出了洞门,却见前头山湖畔不知何时站得一人,正立石上观影。
是时天晴气朗,阳明映雪,屋前景野极是清爽。但见此人云鬓玉钗,锦罗素裙,类若妇人打扮。其身上衣重裳叠,广袖流仙,服繁胜九重之樱。宫妃贵妇若妆此仪,须得侍娥搀臂,婢儿托幅,方才走得起路来。然而她体态纤薄,茕茕孤立,周遭雪野平如云端,亦不残半丝足迹。欲问人从何来思来唯是自天而降。
骨儿碗见此场面,心头顿时砰砰乱跳,料定眼前不是活人。有心抄起棍儿,绕上前悄悄打她一棒,却怕这女鬼果真如当年旧官儿所说,不是活人拳脚能敌。疑惧之余,尚还觉出几分奇怪,盖因此鬼并非夜间来袭荆石,反倒现身于青天白日,未免太不依规矩办事。
他左思右想,仍觉心头慌慌,欲回洞中拽了荆石逃遁。不想荆石已然起身出洞,望见湖畔情形,径自理衣上前,走至女鬼丈外,躬身如折,正正行了个面长辈的大礼,方才说道:“赩仙。”
女鬼侧头看他道:“子蕴先前村中点库,本意立下规矩,可知何故不成”
荆石回道:“无才识陋,仍未想明差错。”
女鬼道:“此事原出偶然,是因一桩误会,错不在你。”
他两人你言我语,浑然忘却外物。骨儿碗见此场面,更是慌头慌脑,料定荆石已受女鬼所迷,长此以往,后头定少不了那生吸人血、活掏人心的祸事。想到此处,便躲在树后偷窥女鬼手脚,奈何她与旧岛官话中之鬼又有不同,一则日下不显透明灼苦,二则并无裸臂赤腿,反倒穿得层层裹裹,半片多余皮肉也瞧不着。欲看她腿下有无真足,指上可生利爪,除非将其打得一棍,敲晕了细细检查,再无旁的良策。
他正跃跃欲试,却看旁边颠颠走来一物,蓝身翠尾,昂首绽屏,抵至女鬼脚旁,才略收尾,伏额曲蹠,作朝拜状。女鬼一见它来,便停了话头,俯身探袖,替它理顿头上绒羽。
孔雀虽有丽姿,然其鸣声凶厉,刺耳难听。骨儿碗以往曾在山中逢得,俱是惹得鸡飞狗跳,难有讨好。然而那孔雀面得女鬼,反倒不吵不闹,咕咕低唤,甚是温顺老实。
骨儿碗见这花毛鸡身为岛中之物,竟是弃明投暗,去同女鬼示好亲昵,心中极是不满。遥空指指点点,悄骂暗诽之际,忽闻荆石对他道:“骨儿碗,你过来。”
骨儿碗想也不想道:“俺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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