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奇特的迟疑攫住了他,令他迷惑地停住了,就和无法下手似的。
真奇怪。他想。
作为演练对着模特和木板进行的“切割”,与“杀死”有这么大的差异吗?
半晌的沉默。昏黑的雨巷中,背景乐是反复重播的,有沙沙杂音的D大调卡农。
最后,周雨吐了口气。“接吧。”他说,站起身来,但仍旧用刀尖朝着女孩的方向。
女孩从兜里拿出手机,是鹅黄色的手机壳。她老老实实地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虽然长发已经被地面上的污水打成了绺状。
她按下接听键。
“喂喂……没事,到家了,嗯嗯,是刚才没有听见……”
那乖巧的语气,任谁也不会怀疑她在撒谎。因为她的通话内容都很寻常且短暂,也基本排除了暗藏求救信号的可能。
然后,像是不明白这通电话是她最佳的求生机会,女孩把手机收起来,怯怯地侧过头去,望着持刀的少女,说出提议:“我可以站起来吗?”
“……”
周雨望着她,不禁感到有些灰心丧气。
到底怎么搞的呢?精心策划两个礼拜的犯罪行为,无数次想象着与对手搏斗,割开喉管后喷溅的鲜血,对方断气前绝望的脸……这些和现实状况实在相差太远了。这女孩令他觉得意兴索然,实在提不起杀她的欲望。
但就这么放她走似乎也不合适。别的姑且不论,她对于“被人用刀抵着喉咙”这种状况的反应,一点也不像是正常人。
是天生钝感,还是大智若愚呢?即使是稍微机灵一点的家伙,现在都应该急急忙忙地求饶哭喊才对。
“……我,我的名字是张沐牧!”
应该是由于对方沉默得太久,她又用那种结结巴巴的声音说着,然后便以期待的目光看了过来。
周雨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
非要他对这句话发表感想的话,就是这名字挺适合这女孩的。因为她看起来就是一副很“木”的,呆呆木木的迟钝样子,用此名来命名,不得不感叹她父母的先见之明。
不过,在刀刃底下对着凶犯自我介绍的她,恐怕“木”是不足以概括的。至少要叫“林”才能勉强形容这种蠢法。“森”也丝毫不为过。
周雨摇摇头,清除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随后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为什么要跟踪我?”
她呆呆地张着嘴,看起来反倒是被这个问题惊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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