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白质结构期待着我的死亡。”
听完她的描述,周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他只能缓慢地摇头:“蛋白质没有意识。”
“这是个更接近哲学的话题,周雨先生。”李理说,“我们究竟以什么标准来判别个体生命呢?通常来说,当人断掉一只手时,他绝不会将那只断手当做‘自己’。即便我们使用某种医疗手段维持着那只手掌的活性,显然在观念上我们仍然视那断掌的部分为人。但是,倘若一个人失去了绝大部分身躯,仅仅以大脑置于缸中存活,我们却觉得那孤零零的器官才是‘活’的部分。”
因为脑海里还在消化着李理患病的事实,周雨根本没有心思去谈论这样脱离实际的话题。他有些焦躁地脱口说道:“脑是人类的思维中枢,整个身体上最重要的器官。只要大脑活着,其他部位都只是可替换的零件而已。以它作为存活的认定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李理只是怡然自得地抱着手。
“我很高兴能听见你的见解,周雨先生。然而我必须指出,我们体内做出‘大脑最为重要’这个判断的器官,在立场上是并不公正的。它是一个自己给自己投票的裁决者。”
周雨有点莫名其妙地笑了:“脑难道不就是我们自己吗?”
“问得好,但哪一部分呢?脑核?脑缘?皮质?脑也不过是由诸多零件组装而成的化学反应器官,除却结构的复杂性,它与我们身体的其它部位并无分别。仅仅是因为它是数据的集成中心,才使得我们对它另眼相待。我们倾向于相信自己是一个整体,一个不可再行分割的最小生命单元。但事实上,即便是单细胞也具备着生命的基本特征,我们要比一个基础单位要庞大得多。”
“我不明白你说这些的目的。”周雨终于单刀直入地说,“如果你的病起因于蛋白质接收器,那么病情就和脑组织无关。这种涉及到基因层面的遗传病在现阶段还无法救治,你应该要做好防……”
李理摇起了头。她在初见时就让周雨觉得气色不佳,而眼下不知是因为苍白明亮的灯光,还是他知道对方病情后的心理作用,李理的脸枯黯得简直如将死一般。
“这正是一切的关键,周雨先生。”
她以带着某种哀意的声音轻轻说:“如果我们的个体意识是一种错觉呢?我们不过是一大群细胞生物构成的移动工厂。通常它们共生共灭,协作求存。然而,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它们各自为战,甚至尝试杀死其他异类,直到最后,胜利的种类——那也许只是某类特定的消化酶,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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