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以来,罗彬瀚尽己所能地维持着平衡,不让他的家事掺和到周雨身上,也不让周雨的消息流传为亲戚们的谈资。他知道闲话永远避免不了,他只能把它控制在一个还算不那么叫人心烦的程度,就如同把捡不干净的饼干屑全扫进地毯底下。这在通常情况下也足够了,因为周雨对他人的言语中伤实在迟钝得可怕。有的人能隔着十层厚被子而被一粒碗豆硌得彻夜难免,而周雨很可能认为豌豆池与席梦思不存在本质区别,只要它们都被放在寝具区出售的话。
可是,罗彬瀚自己倒是个颇为敏感的人。他可以在盖着豌豆的床单上凑和睡觉,但他受不了这套把戏被运用到俞晓绒那边去。他会发火的,他知道自己将会大发雷霆,如果有人为了遗嘱或别的什么目的,就把一通对周雨说三道四的电话打去了雷根贝格,那他就必须知道是谁干的。
“你的非洲旅行怎么样?”俞晓绒不无讽刺地问,“找到了神秘的热带昆虫?”
“是啊。虫子可是神奇的东西呢。它们很会模仿环境,差不多什么都能变……我还发现了点有意思的植物,琢磨着拿它做点什么甜食生意呢。”
“你可以拿它开个巧克力工厂呢。”俞晓绒说。她显然一个字也不相信。罗彬瀚觉得那和马尔科姆给她买的童年读物脱不了干系。要是他说自己在非洲丛林里发现了一种能把人变成丧尸的恐怖毒药就好了,俞晓绒没准就会买帐的。
“我会带给你瞧瞧的。”他说,“等你从海边回来?我会给你看看非洲的糖果树——话又说回来,没人向你妈妈打听过我的消息?”
“你是说你那边的?”
“我猜也只有他们对这个感兴趣了。”
“没有。没人联系我们。”
俞晓绒的声音听上去毫无遮掩,但罗彬瀚知道她也可以撒谎不眨眼。他追问道:“没人向你提过周雨?”
“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没想到你会提起他。”罗彬瀚小心地用一种开朗的语调说,“你以前可不关心我有什么样的朋友呀,绒绒。你怎么会想起他来呢?”
他尽量想把这几句话说得像是闲谈而非打探,以免惹得对面的青春期少女叛逆心发作。可俞晓绒还是立刻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好奇。”罗彬瀚无辜地说。
“我说了没人找过妈妈。是我自己发现的。”俞晓绒不悦地说,“妈妈说你一个人去了非洲,我就看了看你离开前在社交网站上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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