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在肉里的、带着腥气的煮熟血水会比吃掉滋生出来的细菌尸体更符合卫生标准。周雨当时的确是这么和他解释的。不, 这恐怕不能完全归咎于职业。他觉得世上绝大部分医学工作者都不会这么干。是个人就不会这么干——周雨真的是个土生土长的人类吗?他开始觉得自己可能并不真的清楚真相。法克有可能会撒谎,所以周雨也可能是只冷酷无情的猎龙蜥,能做得出一些看起来可怕而事实上并不可怕的事——或者,刚好相反,是那些看似普通而事实上可怕至极的事。
当周雨带着午夜的湿气走进家门时,罗彬瀚以一种高深莫测的姿态提供了加热好的晚饭。尽管周雨看起来随时都会一头栽进饭碗里睡过去,他吃起饭来却极有效率,一种不至于显得太难看的狼吞虎咽。罗彬瀚坐在他对面,思考有哪些动物有着边吃饭边睡觉的习性。
“怎么了?”周雨问。他对罗彬瀚带有可疑意图的凝视向来见怪不怪。
“没什么。”罗彬瀚说,“我在思考你的祖籍问题。”
这个问题当然叫周雨困惑万分。他提醒罗彬瀚周家至少在三代以前就已定居梨海,城市历史博物馆里有着以他祖先名义捐献的文物,更不用提坟墓与户籍档桉,而这些罗彬瀚早就一清二楚。罗彬瀚承认他自己知道,可是也指出他们不能放过任何潜在的希望,周雨依然有可能是在某个流星之夜被周格清从藏在包米田的宇宙飞船逃生舱里抱出来的。周雨的雨是流星雨的雨。他就是来自星星的厨房杀手。
周雨平静地听着他的分析,并在舀鲜蔬汤的间隙里非常肯定地告诉他,梨海市在近三十年内绝无包米田。事实上梨海市的土质与布局从来就不是很适合农业发展,即便它和拥有广袤景区与生态保护区的白羊市挨得那么近。
罗彬瀚仍然坚持包米田是任何城市都能应有的。如果梨海市没有,他可以在自家经营的酒店绿地里种一片。包米田乃是神秘, 乃是诱惑,乃是流言蜚语与怪谈怖话, 是乡下故事中永不褪色的舞台和圣地。谁要是背弃了包米田,谁就没有了思想与文化的根基。他正要继续论证包米田与人类精神间的密切联系,周雨忽然皱起眉毛,放下汤碗后仔细地端详着他。那神态不能说是精明或敏锐,而是严谨得好似在诊断病患。
“怎么了?”周雨又重复了这个问题。但这一次语气里并无困惑。
“什么怎么了?”罗彬瀚说,“包米田?”
他根本没觉得自己表现出了不对,可是周雨却彷佛抓住了某种病灶。他严肃地问罗彬瀚是否出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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