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不像演出来的,连罗彬瀚兜开始怀疑她是否听懂了自己的提示。眼下他真的有点摸不透她。
场面陷入沉寂。罗彬瀚跟俞晓绒互相觑着脸色,没有发生什么额外的争执。很早以前罗彬瀚就知道什么样的话能压得住俞晓绒,她身上确有一点道德负担——要是刺探一桩秘密可能害无辜的人倒霉,她就会老老实实地偃旗息鼓。暂时会的。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同意他们应当报警。
这时昂蒂·皮埃尔反倒先站了起来。她脸上仍旧带着那种懵懂疑惑的表情,手里端着半杯橙汁,却一路走向门口。罗彬瀚和俞晓绒都直勾勾地看着她穿越玄关。她表现得那么自然和放松,就像是准备去拉一把皱起的窗帘,因此他们竟然谁也没明白她到底要去哪儿。直到他们透过窗户看见她穿越前院和马路,眨眼间已经踏进了俞晓绒家的花园小径。
“噢不。”俞晓绒说。她站起来拔腿就跑,口中大喊着德语的“停下”。罗彬瀚跟在她后头,顺手拿走沙发上一小片陌生的碎纸。那肯定是原先粘在俞晓绒睡衣后背上的,手感像报纸的碎屑。天知道这小丫头片子拿报纸做了什么好事。
他们在昂蒂·皮埃尔进门前截住了她。俞晓绒竭力用一大串德语跟她解释情况的危险,但昂蒂·皮埃尔只是端着她的橙汁,毫无警觉地朝屋子里张望。她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邮包,但并没走过去,而是闭着眼睛细细聆听着什么。可实际上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动静,尤其是水滴、动物爬行或秒针走动的声音。但昂蒂·皮埃尔听得那么认真,就像个屏幕上的默剧演员。
俞晓绒劝说的声音渐渐停下了,她敏锐地盯着昂蒂·皮埃尔,就好像她真的知道点什么似的。罗彬瀚的心提了起来。他高声问:“有什么动静吗?我们谁去打报警电话?”
昂蒂·皮埃尔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脸上是纯然的好奇,甚至于有点高兴。她啊啊地轻叫了两声——这还是罗彬瀚头一次听见她发出声音——然后一路小跑着上楼,径直跑进了俞晓绒的房间里。接着他们便听到琴弦被拨响,从楼上传来一段舒缓的旋律。罗彬瀚张着嘴巴看俞晓绒,后者则把双手抱在胳膊上,带点挑衅地回望他。
“我说过,她就这点上迷人。”俞晓绒说, “非常神秘。”
“非常神秘。”罗彬瀚不得不附和着说。
他们继续傻站在门口听着,直到旋律进入到第二段时,俞晓绒突然松开了自己的胳膊,她也轻轻地叫了出来。
“是它。”她说。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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