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起头,才能看见那庞然巨物在高处的样子。而当她真正看清楚时,强烈的恐惧如闪电般刺穿了她。
一个令人亡魂丧胆的怪影矗立在天地间。那头颅紧贴着乌暗沉重的云团,长发如腐朽撕裂的黑绸自天际垂落;裸露白骨的脚掌踩踏在昔日的圣所与坟地上,仿佛是这怪物将一切夷为了废墟。它是完全赤裸的,活脱脱就是一具死皮里裹着枯骨的干尸,任凭狂风在它半透明的肋骨间噭噪尖啸。当它垂头面对地上小如蝼蚁的詹妮娅时,那张已风化成骷髅的面孔仍在狞恶地微笑。尘埃和雨水击打在它空洞的眼窝与颧骨周边,使它陷入一股朦胧而阴森的白雾里。不知为何,詹妮娅认定那是一张死去的年轻女人的面孔。
地狱般的幻象一动不动地俯视着她。它的唇舌腐朽殆尽,声带不复存焉,风声却尖锐地谑闹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飘渺之声在她耳畔齐声哼唱:
“追寻崇高者进升,
自甘堕落者坠湮。
穾厦由微小处崩坏,
蝇蚁自丰饶中滋生。
永恒啊!若你情愿片刻驻足,
叫这猎犬奔入林中,
让她自以为寻得出路,
最终却难逃落魄迷途。
眼下同她做场游戏,
亦不妨碍长远大计。
且听这个余兴赌约:
大可用尽浑身解数,
将你那位血亲搭救。
但凡发条尚有余力,
野兽游走,毒蛇隐匿,
死神必定袖手旁观。
可若时钟走至尽头,
表针下落,垂摆无声,
一条性命便告终结。
去吧,这打听隐秘的探子!
快快赶回家中,掀开活板,
把那缸中蠢物救出苦海。
家人的博注不过玩笑,
精灵的赌约绝不姑息。
待你留下一滴鲜血,
便是演出拉开序幕。”
骤雨落下来了,天地间一派昏蒙溟昧。詹妮娅踉踉跄跄地往家中跑去。曾经在绿丘上发生过的事正在她的记忆里迅速褪色。它还在那儿,并不是被遗忘了,只是变得模棱两可,真假难辨。但她记得狂风在谑笑中唱出的歌谣。
快快赶回家中。她跑过泥泞的草地,甩开脸上的雨珠。这么做的理由并不明确,但她已感到了一种急迫。流沙下落,钟表滴答,她必须争分夺秒。她踏着第一声雷电的震响冲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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