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生惯养的皮囊之下。没有人能心平气和地凝视那样一张脸,倾听从那张嘴里吐出来的不堪入耳的言语。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这个堂弟。可是,如果单纯把这种避之不及的情感概括为厌恶或鄙夷,那也和事实并不相符。有一件小事发生在七年前,那时罗嘉扬还没从职中肄业,但已经惯于逃学。束手无措的父母用各种办法来管教儿子:他们不忌讳体罚,直到罗嘉扬学会还手;想方设法把儿子送去参军,招致的是更为强烈的怨恨与反抗;当他们想把他送到某些所谓的矫正机构去时,他扬言将杀死他们。不好说他是否会真的实施威胁,不管怎样,他那两位对生活没什么想象力的至亲的确害怕了,毕竟他们也总有睡觉的时候。最后他们所想到,自然而然,是求助于家族中最为发达的长房。
南明光受托给罗嘉扬安排一份简单轻松的工作,他起先是缺勤,然后则是盗窃与变卖酒店里的陈设。自然,南明光以最温和而迅速的方式辞退了他。这老家伙可不允许别人在他的地盘上撒野。解决不了的小问题早晚会变成大乱子,这就是南明光的评语。人事总监兼执行副总裁轻松地甩脱了这个麻烦,可是罗彬瀚却不能。有个万能的理由让他的好叔叔把亲儿子塞到他这儿来,那就是“年轻人之间更谈得来”。罗彬瀚只得去过这个场面。他摆出全天下最最老套的那副好大哥的嘴脸,说着最最无聊的那些关于上进和孝顺的废话。
在他说这些屁话时,罗嘉扬就拿着手机看网络直播——在那个时刻,他以为罗嘉扬不过是看些思春期小鬼们经常幻想的内容,花点钱让女主播腻腻地说几句好话,踩着监管尺度的边缘扭扭跳跳,说些只有小鬼才觉得刺激的低俗段子。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才发现自己错了。罗嘉扬所沉迷的事超出了他所能容忍的范围。合乎法律却超出他的底线,那一次他动了手,这世上却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那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在当时,在那个他还扮演着体面的家族长子的时候,罗嘉扬对于他说的那些套话不理不睬。于是罗彬瀚开始问他究竟有何打算。他要如何规划自己的未来?如果父母决心不再给他提供经济支持,再生养另一个孩子来继承家业(这计划是真的有过,只不过因年龄问题而失败了),他又怎么养活自己呢?对此,罗嘉扬告诉他,自己要成为一个名垂千古的伟人。
罗彬瀚当时没有笑。他是真的没觉得好笑,那感觉更像是对于新一代人的思想的疑惑。他和罗嘉扬只差五岁,但在信息过度发达的时代,五岁的差距也足以塑造出两代人了。他认真地讨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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