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疑惑,接着则是顿悟。她好像是明白了。可他不知道她是如何看出来的,因为他自己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我们实在不应该神化一个活人。”他说,“编造一个神话比在现实里当圣人简单得太多了,何况还有很多人喜欢把它当真。在我看来,那其实是不可能的。人早晚要犯错,早晚都要犯的,不是这种就是那种。”
“你这样悲观吗?”石颀柔声问。
“我们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而已,”罗彬瀚依然说,“把错误推迟到晚年……这已经是最好的了。或者根本不需要过什么晚年——”
他不再说下去了。石颀忽然抓住他的手,他们之间留存的距离已消失了。在心灵上,他们也从未有一刻比眼下更贴近。罗彬瀚凝视着那个握着他左手的人,她的面孔依然不鲜明,可以随着衣饰被打扮成任何样子——可是这本来就是凡人!石颀将会随着时间而衰老,将会随着环境而变化,就像他自己一样。他们的恐惧相通,因而才能够彼此理解。这是那些神话中人永远也做不到的。
于是他终于明白,在那一刻永恒已真真正正地离去了。在这门扉禁闭的狭小居室中,留下来的只有石颀,还有无数关于生活和未来的迷梦。他仿佛做梦般勾勒着可能的未来:石颀的家世或许会引起反对,甚至可能是强力的干预,但他已经毫不在乎;他们也许会留下,也许会远走,不得不经受他曾经觉得难以承担的生活方式,但现在他们是两个人了, 而且石颀比他有经验得多,她已经经受住了一次命运的打击;最后,终有一天他不得不告诉石颀那些秘密,好让她理解他为何迟迟不见衰老,让他们一起想办法走完她的一生;或者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想办法让自己看起来更老些,这至少比叫周雨彻底治愈偏头痛容易。
还有孩子。考虑孩子的问题令人感到十分陌生,还有点过于思维发散,然而可能性毕竟是存在的,一旦出现就将改变一切。成为合格父母的第一步是至少想个别让孩子太难堪的名字。他把这个念头告诉石颀,石颀却显得不太明白。
“这能有多难呢?”她问道,“只要留神谐音和避讳,再起个好意头的普通名字就行了呀。”
“难极了。”罗彬瀚闷闷地说,“你只是这方面运气好而已。”
“我在医院里经常听到广播报病人的名字,大部分都还是很好的。”
“真的?还是你没仔细琢磨这些名字?”
“或许你自己去听听看?”石颀说,“下周末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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