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做生意的经验,没准会亏得血本无归。而在头脑深处,他也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没准自己是把“拥有一家店”和“拥有一个家”这两件事给混为一谈了。
这种计划实在过于冒险,因此他只是闷头攒钱,跟谁也没提过自己的念头。有几次他几乎是跟小刍说漏嘴了,不过那个乖学生显然没放在心上。尽管小刍在年纪上和他相差不大,心理上却极度幼稚,完完全全就是个不懂事的小鬼。而跟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小鬼玩在一起会叫人忍不住说点能博眼球的话。在一个多月以前,蔡绩就是这样看待他们之间的友情的:一个无聊又幼稚的城里小孩出于新奇而总是找他玩,他也因为没有熟悉的同龄人而只能跟对方说话。这种友情早晚有一天会结束,因为小刍有父母供他读书,读高中和大学。到了那种时候,他们就注定不是一路人了。
假如后来他没有收到那些奇怪的信息,事情应当就会如此发展。看见第一封告别信时,蔡绩甚至认为小刍是被盗号了,因为那种不谙世事的闷葫芦根本不是有能耐离家出走的人。后续发来的消息又变得越来越奇怪,更加让他认定了这是某种恶作剧,或者诈骗的圈套。他没有搭理这些发神经的话,因为汽修店已经关门了,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份新工作,否则就得用存款来付房租。要不是接到了小刍父母的电话,冷言冷语地问他是否在近期见到过小刍,恐怕他仍然会觉得这半个月来发给他消息的都是一个盗号的骗子。
此刻,蔡绩站在犹如燃烧烟头的月色底下,感到肚子里像有许多团细长的毒蛇正在翻滚纠结。他的右手揣在外衣兜里,指头底下就是他那部旧手机伤痕累累的塑料外壳。他边走边想一个问题:这半个月以来用小刍的账号给他发消息的人到底是谁呢?
如果说第一封告别信还有点像是小刍会用的口吻,后头发来的消息就完全不对劲了。无论是谈论的内容也好,使用的遣词造句也好,根本就不是小刍会写出来的内容,而绝对是一个成年人的口吻。是谁干的呢?要是第一次发来消息的真的是小刍,那么后续能够得到小刍的社交账号的人,很可能就是所谓的“旧船厂的工程师”。从那个路过的吉他少年开始,一切摆明了都是场连环骗局,什么做项目的工程师自然是子虚乌有的假货,真正的目的也多半是某种犯罪活动,比如拐卖人口或者器官交易。他们抓住了小刍,或许发现小刍临走前给自己发过消息,于是希望把自己也骗过去。蔡绩也试过发消息过去询问,却从未得到回复,仿佛对方只是在自说自话。在五天以前,他所收到的最后一条信息是这样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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