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护士就这样晃荡着两条手臂,活像野狗甩着叼在嘴里的一截香肠,直勾勾地盯着床边的女人。如此怪异的一幕并没叫那个女人有什么反应,只以命令式的口吻说:“去给他倒杯水来吧。”
女人没有穿医生的衣服,护士却立刻遵照命令走了出去。蔡绩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试图理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面前的女人是他的主治医生吗?然而她还穿着那身珍珠灰色的织衫外套,根本不是医疗人员的打扮,更重要的是她未免也太年轻了——看起来大约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护士回到了房间里。她把蔡绩从床上扶起来,隔着衣物与被子,他仍然觉得对方的手冷得像冰,但却软得可怕。不是那种里称颂的柔若无骨,而是橡胶水管般任意地卷曲。因为心里害怕,他连轻微的挣扎都不敢有,乖乖地把那杯不知道有没有问题的水喝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护士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径自走到墙角,抱起那盆格外繁茂的素馨花。她用两条胳膊环绕花盆,紧紧地贴着胸口,样子就如同抱起一个婴孩来打量它的长相。
“断了。”护士说,音调平得就像是在念外国单词。
床边的女人稍稍抬头,视线终于从蔡绩身上挪开。护士依然抱着花盆,直挺挺地转身面对他们,重复道:“断了。”
“被病人弄断了吗?”
“枝条,断了。”护士依然以那儿童学语般地腔调重复着,每个字都断得很开。像是觉得不足以表达她的意见,她紧接着把花盆往上举了举,木然而急促地说:“断了!”
蔡绩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在那完全不像正常人说话的腔调里,某种强烈的危险逐步涌现出来。在护士怀中,雪白的花朵也突然间没有了先前那股盎然生机,浑像一堆纸扎的假花挂在那里。该不会觉得是他把花弄断了吧?正当他这样想时,床边的女人说:“枝条断一两根也是正常的吧?养一养就好了。”
护士没有表情的面孔稍稍仰了仰,躺在她下方的蔡绩只能看见她的下巴急促地鼓动,强烈的不满于沉默中散发出来,空气里震动着细小斑斓的颗粒,使人联想起野兽愤怒时滚动在喉间的颤音。他的身躯立刻就僵住了,一半是恐惧于这个诡异的护士,另一半则是为了自己。眼前颗粒般游动、虚化得有些支离的空气,怎么看都像他当初发病时的先兆。
他战战兢兢地等待着。等着下一秒任何可怕的场面出现,将他于不久前刚刚萌生出的那点希望撕得粉碎。对于自己眼前的处境,他基本上放弃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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