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的不是墨柏先生,而是许行。
夏云鹤行了礼,选了一沓棉料、一沓毛边宣纸。
驻足看了许行给周围街坊写的对子,字体刚劲,又婉转风流,是其本来的字体。
寒暄几句,许行情绪低落,夏云鹤问他怎么了。
许行哀叹几口气,道,“夏大人,岁月流转,我恐自己稀里糊涂地,行尸走肉般葬了骨。”
他举袖拭泪,把桌上写好的对子拂到一边,另取了张纸,一字一顿,落下两行字。
“狂风乱作雨初歇,残红染尘不肯眠。”
“我幼时家境殷实,后来迭遭屈官司,家道消乏。至十六岁,父亲病亡,留我一人在世,如今书读不成,业无处立……”许行几度哽咽,“人,人也似伥鬼,枉活世上。外人骂得难听。夏大人,我这些话不敢给伯伯说,只合告诉你一人。若哪日我去了,夏大人好歹算我一知己。”
听完许行说的,夏云鹤心中难受,暗叹口气,不敢随便安慰,低头看了一遍许行写的字,只在一旁低声说道,“好字。”
忽然一道炸雷在门外响起,“天大地大,你算哪门子知己!”
这声音青涩沙哑,震得斋内两人哑了声音,许行僵住拭泪的动作,眼角犹挂泪珠,呆愣望向门口。
夏云鹤揉揉眉头,心中暗道:年初冬,七皇子封秦王,出宫开府,每次她出行,就会碰见,就没见过这么巧的。
抬头,见七皇子立于门首,身着蓝锦,披玄色暗金花鸟纹大氅,顶束玉冠,腰挂羊脂白玉,挺拔傲气,轻提袍裾,迈步入内,王侯之气蕴藏。
她忙起身见礼,许行亦起身行礼,称呼道,秦王。
谢翼抿唇笑,“孤今日无事,想着随处逛逛,不巧,听见许先生高论知音。孤一时性急,冲撞了许先生,还望海涵。只是觉得要论知己,非得如子期逝,伯牙摔琴之交乎?许先生此言,未免轻率。”
许行面上煞白,后背冷汗直冒,讪笑几声,连声称是,又夸秦王才识过人,风姿卓越。
夏云鹤欲问许行,陈海洲之事,奈何谢翼阻在一旁,只得闲话诗词,言宅中有事,借故离去。
待辞别许行,夏云鹤抱两沓宣纸往巷外走,谢翼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先生呼唤。
快到巷口,少年快步拦住她,“先生!”
扑面一股浓烈的兰芝香气,呛得夏云鹤连退几步。她停住脚步,上下打量谢翼,少年个头窜得飞快,已超过她,昔日未觉,今朝抬目,少年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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