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身缎面顺滑的衣裳,才是好生梳洗罢,后脑歪歪斜斜插过枚发簪,瞧见荀元拓依旧低眉沉思,便是难得起了调笑揶揄的心思,凑上前来小声道,“郦家有头懒散马儿,其余马儿醒得皆是极早,唯独这马儿迟迟不醒,且脾气极大,那马儿两耳尖长,蹄小结实,且叫声亦是古怪,如今看来,也当真是与兄台相仿。”
荀元拓回过神来的时节,险些破口骂来,不过转念一想脾气极大这四字,又是强行忍下,瞪过两眼本就是脾气跳脱的郦况,很是无奈摇头道来,“虽说是已然入了京城,赐下这处宅院,可家中亦无多少金银,区区一个微末小官俸禄实在低下,而今家徒四壁,真是供不起大佛,郦兄既是本事忒大,不妨自个儿外出挣上份衣食钱,想来凭你字画上头的天资,总也能秋个饱食。”
郦况当即颜色变了又变,想当初外出京城的时节,还是位穿金带玉,包裹中皆是银钱的阔绰人,却是不想贼人手艺高明,除却身衣裳之外,浑身上下佩玉包裹皆是搜刮得一干二净,唯独剩下贴身散碎银钱,足足吃过许多日的黄土,才堪堪见着由苏台县回返的荀元拓,更莫说大半碎银皆是替捡来那位女娃买了吃食衣裳,若是再晚几日遇上荀公子,大抵便是要生生饿死到路上。
郦家比不得荀家,可打小郦况也不曾吃过这等腰间无银钱的苦头,经此一事过后,自是后怕得很,而今听闻荀元拓这番话,当即便是惊惶,连忙讪笑凑到荀公子跟前,躬身告罪,言说是小人自知失语,如今想来,反倒是自个儿更像那头古怪马儿,终日游手好闲不说,甭管是才学家世乃至面皮,都是比不得荀兄,还烦请高抬贵手,莫要逐出此地。
两人自幼熟识,郦况艳羡荀元拓这等堪称近妖天资,虽说自个儿亦是聪慧,可比起读书过目不忘,且文章清丽奇谲收发自如的荀家公子,如何都是差起一截来,不过终归是不服,于是便时常前去荀家斗文,上至比腹中古时名篇诗文,下至比起口舌之争,可惜回回皆是输得狼狈,甭管是做文章还是背诵足有数万余字偏词的名篇,都始终是难求一胜,唯独埋汰人的功夫,郦况还可时常得胜两回。
“从前你郦况很是艳羡如我这般读书如饮水的本事,当年还因此事闹腾出不少笑话,旁人家孩童时常是外出游玩,蹴鞠斗百草,总要有输不起的时候,打得鼻青脸肿哭嚎还家,唯独你我两人最是有意思,分明垂髫年纪,斗的却是腹中诗赋文章,连许多年岁已长的文人听了都是生畏。”
难得今日闲暇,荀元拓起身过后穿着齐整,便是走到二层小楼窗棂处,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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