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堪称灼人通体的夏日,眯起眼来,扫过小楼临街旁热汗淋漓的杂役小厮,正将清水泼在街道正中,又是惹过两位行人怒视,只得是撑起疲惫身形连连行礼,这才使得那几位行人略微降了火气,扬长而去。
但究竟是出于几位杂役连声赔不是,才将火气消去,还是因为瞧见街两旁有挂刀衙役,这才不得不压下火来,荀元拓也不晓得应当如何区分,所以将两眼望向一旁郦况,浅笑继续道。
“虽说想来那时很是荒唐,但好像我也曾艳羡过,为何郦家不是青柴最大的一族,为何你也是终日被囚于家中,除却打着前来找我比斗文采的幌子,年复一年也是足不出户,可并无半点怨气,也无丁点怨气,反而性情越发豁达跳脱,虽无多少正经,也仍旧叫我羡慕得很。”
“怎么熬过来的?”
郦况捻住发丝一缕,皱眉头想了又想,“我郦况的性情,大抵算上那些京城之中的好友,你应当是看得最为仔细的一人,更是知晓幼时与你一般,也是不情不愿留于家中,连得知四时都仅是能从衣裳厚薄勉强窥探。纵使是有你这般大才的俊彦,年纪浅时也是不喜读书,又何况是我,初来乍到天地之间,太多景致物件不曾见过,谁又愿由那些堪称冗杂生涩的文章之中,窥见这座天下,想来也是少之又少。”
“但我有一样强过你荀元拓。”郦况咧嘴,指指自己鼻头,“跟你这份人比斗,输的次数多了,一来是变得没心没肺,二来便是早早就知晓一件事,比上不足乃是常事,总有一山高过一山,便无需有太多同人比较的心思;比下有余,倒是让我瞧见许多分明很是喜好舞文弄墨的同岁人,许多因家中贫寒,不得不撇去那方桌案与书卷,故而没来由觉得自个儿还算是老天垂青,使我衣食不愁,不操劳体魄,不尽染世故,就凭句话,才一直撑到我瞧见书卷很是欣喜的时候。”
荀元拓没料到郦况当真能讲出这番话来,眨眨两眼笑了。
儿时不多得的玩伴,虽是时常吵得面色涨红,两两较劲,有许多回甚至话不投机扭打到一处,还要尽量压低响动,免得被荀籍听着,再听闻如今这番话,当即便是感叹年如流水。
但郦况不曾笑,反而是愈发正色,一字一顿道来。
“你荀元拓也是堆血肉筋骨堆起的寻常人,虽说还未同我说起过此番前来京城,究竟有甚大事要做,但私下揣测,也是件极重的要事,所以不得不困心竭虑,以至于顾不得太多,不过纵使是上天赋予大才,你也不过是个人罢了,长此以往,活得忒费劲。一张落在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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