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人或穷人的错,男人或女人的错,但是在这所有的群体中大人们不会特意区分孩子,因为孩子只不过是他的拥有者的群体的附属品,因为——所有活下来的孩子都必定要成为大人。而那时既然他们已经有了掌控小孩生存的权力,他们也就不会继续责怪大人了。这种注定要转化为自己敌人的问题是无可解决的,除非他不再长大。
不再长大。小刍机械地念着这句话。他想到了飞蛾,这是他一直惧怕的东西。小时候他用鞋盒养过桑蚕,看这些白胖呆笨的虫子吃树叶叫他多么兴奋,可当它们第一次破茧的时候,小刍却惊恐地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东西。他惧怕蚕蛾怪异的眼睛与花纹,而更重要的是它们能飞了,能够把那可怖的身躯扑到他的脸上、眼睛上,甚至钻进他的衣服里。在午夜的噩梦中,它们甚至会顺着口鼻钻进他的内脏。
这就是蜕变。把一种东西生生变成另一种,把幼态可掬的蚕虫变成了不可理解的怪物。这就是长大。总有一天他的躯体会变得臃肿而沉重,脸上会生出油脂与岁月堆积出来的可憎脓包,嘴巴里散发出烟酒的臭气。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父母的翻版,就像看着一只外星怪物从他现在的身躯里钻出来,再用他的名字和身份去孵化新的怪物。他不要变成一只飞蛾。但是蚕最后难免会变成飞蛾。因此,所有大人和孩子到头都是一种东西。
在那个下定决心的午夜,小刍躲在客厅的角落里,先查好地图路线,把路名全记在笔记本上,然后打了一长段留言,通过自己的秘密社交账号发给了蔡绩。他说自己要去寻找那个背吉他的少年,或是少年口中的旧船厂。但他没有写自己去那儿的目的,因为他自己也尚不清楚。少年说旧船长里的工程师喜欢帮助别人,还说那个工程师正在做一个使所有人都满意的项目。小刍想不出世上有这样的项目,他也早过了相信超人或神仙存在的年纪。可他还是要去,因为背吉他的少年是不会无缘无故撒谎的,他就是知道这一点。
如果我没有回来,他按着手机屏幕写下最后一句留言,你就来这个地方找我吧。写这句话时他心里没有半点忧虑。他并不是抱着如果自己被坏人抓走至少还有知情人的念头写下这些话的,更没有想过这是某种死亡留言。他只是在和朋友分享自己的秘密,就像那许多个在修车店门口的黄昏。好朋友之间是不该互相隐瞒的,即便吉他少年没有邀请过蔡绩,他也希望蔡绩到旧船厂来,跟他一起看看那个厉害的工程师。
他把消息发出去后就删掉了聊天软件,又把手机放回原位。他的父母永远不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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